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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在人类文明史承担的角色:早期变深色是为了防晒

发布于 2018/12/21 09:04 652浏览 0回复 6,105

导语:美国科学杂志nautil.us《鹦鹉螺》作者STEVE PAULSON近日发表了关于人类皮肤的深度报道。肤色看似是十分“肤浅”的人类属性,但在遇到任何人时,这是我们首先注意到的东西。许多年前,妮娜·贾布隆斯基(Nina Jablonski)在中国香港给年轻的医学生教授人类解剖学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即将解剖尸体时,学生们一想到要切开甚至触摸皮肤时就会畏缩,然而一旦尸体被打开,他们就没有了顾虑。没有皮肤,尸体就不再像人类了。

贾布隆斯基迷上了与人体皮肤有关的一切事物。作为一位灵长类动物学家和古生物学家,她想要了解为什么人类——有别于其他灵长类动物——会演化成“裸猿”,以及为什么世界各地的人类肤色会演变出如此众多的类型和深浅。在开始研究肤色的科学之后,贾布隆斯基被拖入了种族主义的肮脏历史之中,她甚至了解到,像康德和托马斯·杰弗逊这样的伟大思想家,也会认为深色皮肤的人天生就不如他们那样浅肤色的人。

在还是小女孩的时候,贾布隆斯基就得知她的一位曾曾祖父是北非的“摩尔人”,这令她的家人感到尴尬,却也解释了她的肤色比学校里其他同龄人更深的原因。她在纽约州北部的一所学校里上学。之后,她开始了学术生涯。她发现肤色焦虑已经渗透到她所在的人类学研究领域。现在,她是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人类学家,发表了多篇论文,并有两本著作:《皮肤的自然史》(Skin:A Natural History)和《活着的色彩:从生物学和社会学角度看肤色》(Living Color:The Biological and Social Meaning of Skin Color)。

近日,贾布隆斯基与史蒂夫·鲍尔森(Steve Paulson)做了一次对谈,交流的话题是新兴的肤色科学如何引发今天关于种族的公开讨论。鲍尔森是威斯康辛州公共广播电台全国联合节目《尽我们所知》(To the Best of Our Knowledge)的执行制片人,也是《原子与伊甸园:宗教与科学的对话》(Atoms and Eden:Conversations on Religion and Science)一书的作者。鲍尔森在对谈中提出了许多问题,而在评论那些认为种族之间存在生理差异甚至智力差异的学者时,贾布隆斯基变得十分活跃。在交谈中,她论及了许多问题,从人类演化到奴隶制的历史,从中描述了她对皮肤的着迷。以下就是他们对谈的内容。

你怎么看待自己的皮肤?

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每个人,包括我在内,都会照着镜子并对自己说,“唔……又变老了一点。”我将皮肤看成是我的自传。我的皮肤见识了我有过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天气、悲伤、幸福和辛劳。我喜欢我在皮肤上看到的变化,而且我将它看成是我的人类故事的一部分。

你怎么看待肤色?作为一个科学家,你为什么对肤色感兴趣?

这是人们呈现不同外表的最根本方式之一。人们也把肤色看得很重要。这给人类带来了许多困难,因为人们会将肤色与人性和道德价值联系在一起。

我们是否知道我们古老的非洲祖先在什么时候演化出了深色皮肤?

我们能从化石记录以及遗传学家所做的研究中进行很好的估计。人类可能在大约150万年前演化出裸露的皮肤,同时失去了大部分的毛发。今天我们的身体各个部位都还保留着少数毛发,但相比我们的灵长类近亲,我们基本上是“无毛”的。此时我们基本上已经开启了皮肤细胞的色素生成能力,并使这种称为黑色素(melanin)的色素成为天然的防晒霜,取代了我们失去的毛发。

为什么我们会失去毛发?

我们认为这是因为在炎热的环境中,当我们精力旺盛地四处走动时,需要保持自己身体的凉爽。大约200万年前,人属(Homo)的第一批成员出现了。这些人类祖先是高大、结实和强有力的步行者,也十分擅长跑步,而所有这些活动都是在赤道阳光之下进行的,会产生大量的热量。包括人类在内的灵长类动物都通过皮肤来散热。我们不能像狗那样喘气,因此不得不通过身体表面的辐射散热或出汗的方式来减少热量。于是,我们演化出了大量出汗的能力,并失去了大部分毛发。

那么,赤道非洲的早期人类演化出深色皮肤是为了防晒?

没错。阳光很好,但它也有很多有害射线,特别是紫外线。大多数动物利用毛发来保护自己免受紫外线伤害。我们的祖先所做的,是打开色素沉积基因,使我们能在皮肤细胞里产生更多、更持久的色素沉积。这是人类历史上相当重要的变革,因为它使我们能够继续在赤道环境中演化、繁盛并分散到各处;它真正使我们能够继续沿着这条轨迹,在非洲演化成为现代人类,即智人(Homo sapiens)。

我们演化出了能够防晒的黑色素,那皮肤癌是当时的主要问题吗?

这可能不是主要的问题,尽管紫外线辐射确实能导致严重甚至致命的皮肤癌。但是,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在生育年龄的个体身上,因此当我们思考演化机制时,我们必须考虑在个体生育年龄期间会受到什么影响。20多年前,当我努力想回答这一问题时,我意识到紫外线辐射对生物系统的一个重要影响是能够分解一种名为叶酸(folate)的必需B族维生素。我们能从绿色蔬菜、柑橘类水果和全谷物食物中获取叶酸。叶酸对于制造DNA和新细胞十分重要。事实证明,紫外线辐射能够破坏叶酸,以及一些与叶酸相关并且对新陈代谢十分重要的分子。我们的研究中关键的发现是,保护性的黑色素沉积的演化主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免于皮肤癌,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叶酸,使我们能够继续繁衍下去。

鉴于黑色素有这么多优点,为什么今天不是所有人的皮肤都是深色的?

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所有人的肤色确实是深色的。我们今天看到的情况,其实是大约6万到7万年前,少数人类种群分散到非洲以外的结果。我们这一物种(智人,学名为Homo sapiens)起源于大约20万年前,在文化、技术、语言和艺术等方面经历了巨大的多样性分化。在13万年前,一些小种群离开了非洲,前往世界其他地方居住、繁衍。这些现代欧亚人的早期祖先分散到了世界上其他更具有季节性阳光和更低紫外线水平的地方。我们开始在这些种群中看到色素沉积在基因组成上的真正变化。随着人们移居到紫外线更少,更具有季节性变化的地方,他们遇到的问题是天然的防晒霜(黑色素)太多了。适度的紫外线辐射是皮肤中生成维生素D必不可少的。

你怎么看待性别差异?男性的皮肤往往比女性更深吗?

在所有接受检查的人群中,平均而言,男性的肤色要比女性更深。有时候这种差别很细微,有时候差别又很大。当然,这其中有些与两性的生理需求有关。女性在一生中需要产生更多的维生素D,特别是在怀孕和哺乳期间,从而为后代提供更多的钙。她们的肤色因此可能更浅一些。但是,我们也知道在世界许多人群中,某一性别甚至两个性别都会偏好更浅的肤色。在日本和印度,妻子拥有较浅的色素或近乎白色的皮肤是很重要的。在我们能看到系统性偏好的地方,其实已经是在对肤色浅的个体进行性选择。

反过来是不是也说得通,女性会觉得深色皮肤的男性更有吸引力吗?

是的,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这么说。在日本,我们从社会学研究中了解到的确是这样。然而,在印度,大多数男性和女性人群会尽可能选择肤色最浅的伴侣。因此,我们就能见到这一有趣的现象,即不仅有生物学力量,还有社会文化的力量在影响着两性之间,甚至人群之间的色素沉积差异。

肤色还在演化之中吗?

只要能看到各种各样令人兴奋的混合,以及拥有肤色基因新组合的孩子们不断出现,我们就可以说肤色还在不断演化。当你前往世界任何一座大城市,你会看到孩子们是如何通过这种适当的互动产生的。不仅是与色素沉积有关的基因在混合,还有许多其他基因也在混合。我们不会看到人类早期历史中那种对色素沉积的自然选择,因为我们已经会保护自己免受环境中最恶劣的条件,比如过多的日照,或者寒冷和干燥。我们很擅长穿衣服,并且住在建筑物里,这些都可以减缓环境带来的急性影响。

如果要讨论肤色,我们就要讨论如何将人们划分成不同的种族类别。我们在科学上应该如何理解种族?

我认为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理解这一点很重要。当我们研究遗传多样性时,我们能看到不同人类种群之间没有完全断开联系。个体具有不同的基因群,因此我们可以进行粗略的生物学分组,但这些基因突变的集群会相互重叠和分级,没有明确的分界线。这也是遗传学家从生物学角度说不存在人类种族的原因之一,也是主要的原因。

每个人类种群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在这种分化中存在一些地理模式。其中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一物种在非洲的起源。只有少数等位基因,以及少数等位基因的组合局限于一个地理区域内,甚至局限于单一人群中。同个种群内部成员之间的多样性也可能很大。我们既可以看到跨越大陆的等位基因广泛共享,也能看到人群之间较小的基因组差异。这正是尝试识别人类种族失败的原因。

你会如何定义种族?

种族的定义取决于你是哪一种科学家或观察者。对于大多数研究植物或动物种群的科学家来说,“种族”(race)是指一群可以明显区别于其他类群的生物。人类的种族定义综合了多种解剖学、行为学和文化标准,而这些定义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历史和地点的变化而改变。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种族是具有社会现实性,并且通常具有与之相关的身体特征的思想创造物。

所以种族是一种严格的社会建构吗?

是的,但这并没有减弱它的真实性。当人们被认为属于某一特定族群时,种族的生物学或哲学地位并不重要。因此,种族是一种非常持久的结构,人们有着强烈的种族身份,这往往与外表关系密切,但也包括许多文化方面的意义。

但是,种族之间似乎存在一些身体差异。比如,西非裔的人就主导着世界短跑比赛。

这就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你会将西非人单独划分为一个种族吗?大多数人不会,因为他们的生物学特征与东非人有很多是重叠的,而后者有着很强的长跑能力,而不是短跑。你能看到具有特定属性的人们凝聚在一起,但这些属性也会与邻近,甚至距离遥远的人群重叠。因此,划定一条明确的边界线变得不可能。如果你寻找的是类似短跑能力这样的特征,那就涉及到一个人的骨骼肌能力。这还需要大量的训练,因此有很大的文化成分。你不能只考虑到单一的因素。

如果我们的身体演化到出现特定差异,比如皮肤色素,那么,难道我们大脑中不会为了应对局部压力而出现变异?难道不同种族群体的社会行为也不会受到演化的影响吗?

在超过200万年的时间里,我们的大脑随着我们技术的发展而变得越来越大,我们通过这些技术来操纵环境和其他人类同伴。随着时间推移,这一过程的基础变成了文化,而不是生物学创新,现代人类大脑的大多数生物学特征形成于7万年前,那时人类刚开始离开非洲,分散到欧亚大陆。我们无法排除过去7万年来出现基于遗传的大脑特征的可能性,但毫无疑问是非常小的。

所有现代人类都拥有很强的观察和记忆能力,并就各种复杂问题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行为灵活性。相比之下,人类皮肤的演化在过去2万年里只受到文化演变的影响,那正是缝制衣物和复杂住所产生的时候。我们今天见到的巨大肤色差异要归因于局部的自然选择和遗传漂变。遗传漂变限制了许多小规模分散人群中的基因库,以及色素沉着基因的变异。

你如何看待与智商和种族有关的研究?

根据实验中样本本身的性质,这些研究的方式存在缺陷。参与这些研究的人已经预设了立场。这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知道,在科学史中,当人们想要证明一个已有的想法时,那就不是科学了。

针对相对少数个体已经有一些研究,其中对教育背景、社会经济背景和所有环境变量都有了更好的控制。这些细致的小型研究显示,所谓的种族之间并没有智力上的差异,所有出现的差异都是文化差异造成的。其中一些可能源自于饮食差异,大多数则与儿童从文化框架中获得的学习模式差异有关。换句话说,我们生来就具有基本相同的潜力,出生后发生的事情才真正决定了我们所谓的智力。

最令人不安的历史问题之一,是黑人在世界许多地方受到的侮辱。我们是否知道肤色较深在什么时候开始被视为社会地位低下的标志?

我们知道。在最早记录的不同肤色人群之间的互动——在4000到7000年前的古埃及——中,我们看到了尼罗河沿岸人民贸易互动的历史,深色皮肤和浅色皮肤的人群之间互相贸易,彼此尊重各自的文化。在最早记录的不同肤色人群早期互动的历史中,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偏见,而只将其视为一种差异。

有些古代社会中存在奴隶,但这些奴隶不一定是深色皮肤的。

当然。我们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社会中看到的奴隶具有各种肤色。他们没有共享古希腊或古罗马的文化,因此被视为在文化上是劣等的。在罗马,来自东欧的大量奴隶被投入罗马帝国的农业种植园和矿山。受奴隶制之苦的不仅有深肤色的人。来自非洲的人很晚才被当作奴隶。不幸的是,出于各种原因,那里逐渐变成了最大的奴隶市场。通过各种贸易网络,赤道非洲的黑人大量地成为奴隶。人们还开始将负面的人格特质和道德价值强加到他们的肤色上。

这种偏见在什么时候变得普遍?

在16和17世纪的欧洲,这种偏见变得非常强势,在之后的18世纪更是变本加厉。这主要与横跨大西洋的奴隶贸易急剧增长有关,并且在殖民者重商主义的历史中变得非常重要。殖民地需要劳力才能发展,而长期以来,欧洲商人试图利用殖民地居民和囚犯来满足这一需求。对于巨大的需求而言,这是不够的,因此,“好吧,让我们弄一些奴隶过来”。将奴隶塑造为一种低等人是非常重要的。通过说他们天生不道德,天生无法发展出真正的人类品质,你就可以将他们非人化。他们是低于人类的,这么说的话,整个奴隶贸易就更加令人认可了。

一些有影响力的思想家渲染了这些种族差异。奠定现代生物分类学的18世纪科学家林奈,就将人类划分为4个种族,并赋予了各自的属性。哲学家康德描述了不同的人类种族,并宣称欧洲白人是最有才华的种族。这些人帮助奠定了现代世界的基础。

康德读过林奈的著作,而很多人读过康德的著作,包括托马斯·杰弗逊和其他在美国建立过程中发挥过重要作用的思想家。康德对他们有着巨大的影响。他们自己有着基于情感的种族观点,并作为事实写了下来,补充了圣经中对于肤色的误解。在人类历史中,这变成了最具毒害性的组合。你会将黑人与低于人类的状态联系起来,认为他们处于较低的人类发展阶段,不太能够产生复杂的文明。事实证明,这又是一个非常有效的组合。遗憾的是,我们现在依然面临这些问题,因为美国现代思想的大部分源于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当时这些思想被广泛传播,而横跨大西洋的努力贸易也势头强劲。

白色皮肤显然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有价值。你如何看待当今世界的肤色政治?

我们生活在一个奇怪的世界中,许多浅肤色的人想要变得更黑——或者至少晒得看起来健康一些,就像他们刚刚在里维埃拉享受过假期一样。许多肤色较深的人则想要看起来白一些,因为浅肤色与较高的地位联系在一起。于是,我们就有了矛盾的情况,许多浅肤色的人想要变黑,而许多深肤色的人想要变白。人类会受到各种想法的驱动,他们往往渴望通过外表赋予自己更高的地位。一旦我们认识到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我们就可以调整自己的文化视野,然后说,“让我们与自己拥有的肤色和谐相处吧。让我们保护它,珍惜它,确保它一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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